叶子
拿起笔的时候才发现,对我来说写下你的名字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尽管她在我的脑海中天天出现,就好像每天穿衣睡觉一般自然;拿起笔的时候才发现,我无法自如的按照我预先设计好的节奏和步调去描绘我们相逢的那个美丽的早晨,想起那个早上的阳光,阳光她灿烂的投射在你青春洋溢的脸庞。我仿佛又嗅到空气中你发际间的淡淡幽香,彷佛你爽朗的笑声就在昨天。
光阴就好像涌起的海潮,我似乎就是那个迷失了寄居的蟹,广袤的沙滩上我四处游走任凭冰冷的海水一次一次的冲过身边,用我纤弱的触手寻找着,感觉着,回忆着,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你曾经轻轻的靠在我的身旁,曾经轻轻的挽着我的臂膀,跟我说,让这一切停止,让这一刻永远。我找不到你了,我也找不到我们曾经依恋的寄居,沙滩上的我却根本不懂停止,我以为你只是被人施了魔法,你只是暂时的离开,你暂时的离开仅仅是因为被人催眠,有天你会醒来,有天你会回来,我要你看到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当你有天醒来时你真的会发现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我走过了我们走过的每寸沙滩,夕阳处,当砂砾被海水带回海洋深处,那从触手间缓缓流逝的又岂是砂砾,更是我对你深深的思念。
十二年里的每一分钟就像一道道丝将我紧紧包裹,我成了蛹,但没有幻化成蝶。我用十二年的时间作茧自缚。你曾经也在不经意之间飞过我身边吗?我想会的,但你不会知道那个蛹就是我,每道时间的丝太沉重,我包裹的很仔细,到最后时刻我才知道我的仔细和沉重最终让我不能飞翔。我失去了飞的机会,就算奇迹发生,我也只能独舞。阳光会在我身边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无论是执着的蟹还是傻傻的蛹,我将今生注定一世停留在阴影中。
我想你,却不能告诉你,就好像在孤绝的华山顶,永远不可能有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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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哥哥
威武哥哥是我们当地一家电视台的主持人,人很高大,我跟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有点仰视。他的笑容很有特点,微微的露齿,含蓄恰当。面颊 边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被范儿形容为陶红式的酒窝。他非常有型,总是西服革履,跟人交谈时腔调拿捏的温厚亲切,彬彬有礼,我第一次见 到他的时候,他就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那时候我们正在大张旗鼓的策划一场明星演唱会,借势推广一下刚刚升级到56K的拨号接入服务,一大摊子事情摆在我面前,真是千头万绪。有天,“老大”过来过问演唱会的准备情况,我把大概的思路跟他交流了一下,没有想到他听后不以为然,跟我说,你做这些不行,我们需要更加专业的策划组织者,这样吧,有个电视台台长我很熟悉,问问他们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我们适当付些劳务费,请个电视台的过来跟你配合 ,大面儿上的事情你拿主意,具体细节让人家专业点儿的去操作。我说那行吧。几天后来的那位专业人士,就是威武哥哥。
专业的自然不同,工作效率非常高,我们见面第二天,他就拿出一个文字性的策划框架,里边涉及演唱会大大小小各个方面的问题,包括节目形式,表演框架,场地灯光音响,费用及收入估算等,甚至连报幕词都做好了。我诧异的用眼光打量他,他似乎看出来我的惊奇,笑笑说:谁让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呢。随后一周时间里,我和他各司其职,期间对某几个问题我和他也有些想法上的分歧,但他总是面露微笑非常耐心的听我说我的想法和理由,在赞赏我的思路很有独创性的同时,他也强调根据他的经验我那样的做法会不会存在一些无法预知的风险,毕竟一台演出上万人,他对我的做法还是缺乏底气。其实我比他更缺乏底气,这种事情我以前压根没做过,提些意见也是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更何况证明存在一直是我的工作强项,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发言什么时候该闭嘴,所以这些分歧没有造成障碍,最终都迎刃而解并达成默契。
演唱会正式演出的前一天,“老大”过来检查工作,先是听了我的详细说明,随后又驱车去体育馆视察演出现场的布置情况,那边的情况都是威武哥哥在负责,“老大”个头不高,威武哥哥只能一直躬着身子跟随在“老大”的侧后方位置,一会儿指下灯光,一会敲敲舞台地板,我跟在他们身后,显得略微有些尴尬。从体育馆出来,“老大”面露笑容跟我和威武哥哥说:“你们辛苦了,走,请你们吃顿大餐,犒劳犒劳你们 ”。
餐桌上,“老大”对我们赞赏有加,每当这个时候,威武哥哥总是谦虚的跟“老大”说,主要是你有一个好部下,他很有想法,跟他在一起工作我也学到了很多。而且还有你这样一位识才爱才的领导。“老大”不断点头听着,中间他接听了一个电话,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先走,让我们继续吃,然后对威武哥哥说:“这次让你辛苦了,以后我们会经常有这种推广活动的,你就好好干,算是我们一个长期的编外策划,劳务费我们可以给你定高点儿,你也对工作负责点儿”。说完,跟威武哥哥握了个手就走了。
我和威武哥哥吃完从餐厅出来,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公司,威武哥哥突然问我:“你觉得你们老总对我印象怎么样,我今天说的话有没有啥不合适的?”我说:“挺好啊,你说的那些话是人都爱听,我看老大挺欣赏你的”,威武哥哥听完我说的话,脸上又露出他特有的温厚的笑容 ,一起浮现在脸颊的还有那陶红式浅浅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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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
玄子是我的领导,我一般叫他“老大”。他是我们当地电信公司掌管数据处理及互联网增值业务的老总。他喜欢玩网络游戏,联络了一帮国外的游戏开发商很早便搭建了我们本地的网络游戏平台。在那个年代最牛×的网络游戏叫"风云",那阵游戏界还是文字MUD的天下。因他钦慕鹿鼎记中的康熙宽容机智,万事掌控于心的潇洒,就给自己起了一个游戏中的名字叫玄子。
刚开始运营那阵,他在游戏中依然故我的扮演着现实中颐指气使的角色,立即引来无数玩家反感,游戏之旅仅拉开序幕3,5天,已被各路大侠野盗干掉数遭,某日他克制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拿起电话声色俱厉的痛斥游戏开发商设定的PK环节,勒令他们限期修改删除,不然就停止他们的合作,游戏开发商大惊失色,力陈PK环节对增加用户网络使用费巨大的好处,临了还提出一个更加中肯的建议:您是领导,要您每天为了监督游戏指导工作来充当玩家辛苦练级我看也不方便更不合理,要不这样吧,我们直接给您增加10万等级分,这样您既可以方便工作也不至于暴露身份。从那以后,”老大“在风云中果真叱诧风云,所向披靡,更精彩的是,有天他玩性大起,直接在风云中申请豢养了一条恶犬,美其名曰“翠儿13”。经过开发商再次积极配合,“翠儿13”摇身一变成为烁古绝今的一代"狗"侠,其武功之高,内力之深,普通玩家望其项背,此传奇故事也在一夜之间被风云全国各分站传为佳话。
玄子对我那真是没说的,他把当时正处在欣欣向荣的网络事业部交给我来打理,说是网络事业部,其实就是我们当地的门户网站。那阵可是网络泡沫盛开的年代,在本地,网络技术与资源完全被我所垄断,每个月电信主业都会几十万几十万的输送为树立品牌必须花销的银两,各种传媒,铺天盖地说的都是网络,每个月我们都会策划组织一次声势浩大的综合推广活动,我也在一次一次的推广活动中不断历练成熟。也是在那阵,我个人的账户也开始不断膨胀。那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当运势来时你更是无法阻挡,他来势凶猛,彷佛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很多年后我回忆当时那个时期的所作所为,仍然如梦一般,而玄子却始终是我幻梦中最清晰的人物,他力排众议,对我的所有指责,离间充耳不闻,我对他感激涕零,视他为我生命中的贵人。我哪曾想到,上帝对我等芸芸万物总是如此苛刻而公平,当他给你一样东西的时候,注定他同样也会取走一样本属于你的东西,他不会在意他送给你的是否是你想要的,他更不会在意他拿走的是不是你视若珍宝,甚至是牺牲生命都不愿失去的。
而这一切却都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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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儿
范儿原名叫范志刚,据他本人说,中学时候同学给他起的外号叫“梵蒂冈”。他是我一个很铁的哥们,其实他跟我压根就是两种不同的人,我是一张透着清纯的白纸,而他则是密密麻麻写满内容的演算纸,好像大学数学系下课后满桌满地随处可见的那种,那上面不但有各种符号,还间或穿插着吓人的修改标记,或巴叉或箭头,甚至是一道深深的涂抹。他是一个商人,但算不上成功的商人 ,说他不成功是因为他缠绵多少年始终反复操持着多个公司,但是每个公司总人数又从未超过10人,每天忙忙碌碌,每当电话中传来美妙悦耳的声音问:您是范总吗?他总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用镇定而沉着的男中音接应到:是。
范儿身边不缺少姑娘,明明这周吃饭的时候带在身边猫腻在一起的是现代派,到下周就会换一个号称诗人的婉约派。他不是那种拿着钱诱惑姑娘的主儿,甚至我感觉姑娘为他花的钱比他为姑娘花的都多,但他总是能在分手的那一刻得到姑娘们发自内心的谅解,她们离开的时候总是流着眼泪对范儿说:我会想你的。这令我十分不解,我也问过他,那些姑娘跟他在一起到底图什么?得到了什么?他躺在他摇晃的大班椅上漫不经心的回答我说:真诚。
他最爱跟我吹的是他在南方一个城市的期货经历,用他的原话说,他参与了世界游资攻占亚洲的整个过程。每当谈起这段经历他总是侃侃而谈,反复陈述,最后导致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那个过程我也参与了,因为在有些场合当他在跟别人吹到兴起的时候我总会时时补充他,提示他。人们总说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我跟范儿的关系似乎应该是一种类似婚姻中的互补。我在他身上能欣赏到我从不曾体验过的一种生活态度,有点满不在乎,又有点孤芳自赏,还有些动荡和不安;而他对我的欣赏,恐怕是来源于他内心深处的童年情节,他对童年生活中那纯真和善良的一丝留恋和怀念。
有天我跟他在一家酒吧里正跟一可爱型姑娘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突然扔下姑娘严肃的问我,刚那歌儿那句歌词你听到了吗?我问,什么歌词,“我的心在疼痛,像童年的委屈”,我说没有啥意境,一般啊,我记得当时他眯着酒后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跟我说: 我十分喜欢,有天,你也会懂这句歌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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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属猪,他们说属猪的人天生好福气,什么是好福气,那天看到一家电视台的股评节目,我知道了答案。那位极富煽动性的专家在电视股评即将结束的时候大声宣告,我们的目标是:不刻意求财,财源滚滚而来,我哈哈大笑。别说,我属于生活之路比较平坦的那种,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中学读的是省重点中学,考入的大学也是全国著名的理工大学,我读的专业很精深,一般人压根不懂,雷达电子工程。毕业后自己的工作内容跟雷达却毫无关系,直到有一天在自家楼顶偷偷调试卫星天线的时候,我扎实过硬的雷达定位理论终得到实际验证,从此我家便成为狐朋狗友观摩情色通宵夜场的地方,直到有天单位公安科的找我谈话后我那近乎失去控制的家才又再次回到我的手中,我只记得当时看到朋友们痛苦不堪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痛苦表情,我心中无比欣喜,但却一脸愤慨状的跟朋友说,等他们以后放松了警惕,咱们再整,咱们再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人大了,就会学着惦记姑娘的事情了,我也学着惦记了几个,都是我惦记人家,人家压根不知道,多年以后有次同学见面让我有机会再次近距离的认真打量了我当时最惦记的一个姑娘,结果让我对青春期的审美有了深深的忧虑和不安,同时我也在想,是不是我那时的审美才是真正的主流和标准?因为如果不幸发生了什么,让时光倒流我跟她走到了一起,此时的我可能正在孩子的啼闹声中拖着下班后劳累的身躯扒着碗里最后的残羹剩饭,而她正收拾着叮当作响的厨房,冷不丁给我喊一嗓子,快吃,吃完洗碗。其实那未尝不是一种生活,淡定平凡却透着从容与温暖,平凡的事物后边总有平和的影子,而精致的侧影却也从不缺少精明。是不是世界就是这样,你看到的永远是真相的角落,你不可能洞察先机,也很难高瞻远瞩,只能不断向上挖掘,试图看到更大面积的角落,直到你挖开了所有的遮掩看清真相的时候,你的双手却已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我从呱呱坠地到大学毕业,未曾经历过多少煎熬和挣扎,甚至在反叛的青春期里脸上也始终绽放着花朵一般纯真的笑容,我就是一张纯白的纸,没有人在上边留下过任何的标记,甚至都不曾被人抚摸过,无暇的光影里白纸颤动着,他跃跃欲试,翩翩起舞,试图想冲破我对他守身如玉般的呵护,但他不知道那即将划下的刻痕是怎样的力透纸背,留下的镂空又是怎样的通透,通透到你永远也不能再修复他,永远不能再完好如初。
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看到了她,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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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配的上这句话的除了杨过就是我了,我一直试图通过文字将我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记录下来,12年过去了,她夜夜与我相随,如病魇般跟我的身体纠缠,她早已是我灵魂构成的一个部分,更是我一生不忍触及却又无法躲避的悲伤。
在我的故事中,会出现这么几个主要的角色。叶子,范儿,威武哥哥和玄子,碍于生活所累,我的故事将随手写来,每处文字由心铸成,12年的刻骨铭心让我下笔凝重饱含深情,而12年的刻骨铭心却也让我充满委屈与怨恨。12年可以让一个婴儿成长为花季般少年,而我,却在这12年中由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凋谢的只剩下一片残叶。一阵秋风起,残叶会随时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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